浴室里响起水声,在空荡的房间里环绕。
真丝绸缎床单上的痕迹,佐证着刚刚的激情贪欢。
顾爵夜在洗澡。
林舒独自躺在床上望着金色镶边吊灯,上面一共有十八路花纹,全是手工雕刻,是顾爷爷亲自去香榭国为她重金定制的。
在她很小的时候,林顾两家就为她跟顾爵夜定下了亲事。
她本该是顾爵夜的妻子,顾家的少夫人。
可事实却是,现在的她只是陪在他身边可有可无的女伴而已。
她动了动身子,浑身乏力。
刚才的狂风暴雨榨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。
她摸了摸枕头下,那张诊断书安静的躺在下面。
林舒脸上露出了一抹凄色,耳畔又想起医生跟她说的话。
“林小姐,你结婚了吗?是这样的,你目前的状况很危险,如果不想告诉父母,也可以告诉你的丈夫。”
父母、丈夫……
对林舒而言,这些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。
里面的水声停了,顾爵夜推门走出来,浴巾裹着他的下半身,上半身水滴随着呼吸频率,从八块腹肌上慢慢流下来。
深邃而又致命。
他走到衣柜前,推开柜门,从里面拿出衣服往身上套。
不论事前事后,他都很少和她说话。
当然,除了那件事——
“给你。”
给钱的时候顾爵夜总是很干脆,态度利落绝不拖泥带水,一如他在生意场上的冷酷。
林舒看着落在不远处的钞票,漂亮双眸浮过失望,很快,她便掩饰了过去。
四年都是如此,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。
她坐起身子,拿起旁边的钱,一张一张地开始数。
每次数钱的时候,她都能听见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在渴望救赎,但是,她每次都会选择忽略,强迫自己挂上无所谓的表情。
过了一会,她动作停顿下来,扬起白皙冷艳的小脸,努力弯出了一抹微笑,提醒道:“你今天给多了。”
她把多余的部分分出来,递给顾爵夜。
听到她的声音,顾爵夜停下扣扣子的手,侧眸看她,“最后一次了,多给你点。”
林舒心中一揪,苦涩蔓延。
“你以后不来了?”
“嗯。”
“我能问问为什么吗?”她还在微笑,声音却有些抖。
这四年里,她一直充当着他的金丝雀,尽心尽力地陪着他,不说僭越之处,连话都很少说。
她知道,他不爱她,就连她的声音都不想听见。
她愿意顺从他的心意。
这般直接的提问,今夜是第一次。
顾爵夜也有些意外,他转身盯着林舒,眼神冷的有些吓人。
林舒知道,是她过界了,忍住往后缩了缩。
这时,顾爵夜冷冷地说:“就算你是山珍海味我也吃腻了,我要换换口味。”
如此薄情的话从他温软的唇里说出,竟也沾了几分禁欲,哪怕是伤人,这个男人也还在散发魅力。
只是,四年的陪伴,她将他视为爱人。
而他,则当她是随意可弃的敝履。
林舒感觉到心痛在快速蔓延,她努力抑制心中的痛,装出一副解脱的样子——
“好啊,正好我也想离开了。”
是的。
她本来就想离开,毕竟,她不想死在他身边,不想让他沾染上晦气。
“你想离开?”顾爵夜看着她,眼眸里第一次沾染情绪,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话。
毕竟当初是她在雨夜拦下他的车,说哪怕只是当做一只宠物,也要跟他回来,
当时的她字字透着坚定。
林舒挺直背脊,继续笑着说,“是啊,四年前我家破产,我跟你回来是我没有钱嘛,这四年承蒙你的照顾,我攒了一点钱。我确实也想出去旅旅游,逛逛街,飞去国外买买包包,再去马来岛潜泳,或许还能交个男朋友陪着我玩?”
她语气罕见地蒙上俏皮,头调皮的歪了歪,似乎在问顾爵夜的意见。
顾爵夜压根没打算理她,转身欲走。
“等一下。”
林舒看着他的背影,还是没忍住。
顾爵夜没有回头,只是停住脚步,高大的身影透着生人勿进。
“我能问一问,你想要换哪种口味吗?”
纠结一会,林舒最后还是问了出口。
她爱了他十年,没有上床之前是他的未婚妻,上过床之后是他的金丝雀。
早就情深不能自已。
在这可能在最后一次的谈话里,她想问清楚,他要去哪里。
他也如她所愿回答了她——
“和你没关系。”
字字清晰,也字字残酷。
转身离开,房门关上,声响击碎她内心的防线。
她抓着床单,心痛阵阵如刀绞。
连见不得人的关系都结束了,他们以后没关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