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点一点,把我拉进最深不见底的黑暗里。
他扇了我好多巴掌。
我求饶一句,他打一下。
打到我的口腔中咸腥味蔓延,我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我的衣服被他撕开。
皮肉烧焦的味道混着劣质的烟草气味钻进我的鼻腔。
点燃。
摁灭。
点燃。
摁灭。
从我的腰间慢慢挪到颈肩。
一直到一整支烟烧成灰烬。
我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从哭喊得精疲力竭到麻木地承受,我躺在肮脏的泥地里,野兽在我身上驰骋。
我闻到自己皮肉的焦臭味,和从内里透出的腐烂气息。
要是可以马上死掉就好了。
可是我——
又做错了什么呢?
我只是走在路上。
只是穿了我最喜欢的裙子。
我——
有错吗?
我不知道那天,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。
地面的淤泥几乎要与我化为一体。
我赤裸着身体,目之所及,全是黑暗。
要是姜眠从来没有出生就好了。
要是我,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就好了。
周柚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。
我不认识她。
可是她却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。
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罩在我的身上,小心翼翼地擦掉我脸上的泥巴,又颤抖着,把我抱起来。
她带我去了警局。
又送我回了家。
其实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。
开门时,名义上的父亲罕见地坐在客厅里。
可是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。
略过我蓬乱的头发,略过我肮脏破烂的衣服,略过我难堪又难闻的身体。
又立马收回目光,和以前一样。
后来他又离开了。
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只要一闭上眼,我就又回来那天。
烧焦的皮肤在夏天一点点腐烂。
还是死了好。
但我没有死。
又是周柚。
陌生的电话打来,熟悉的女声略带歉意地表示叨扰,扯天扯地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,故作轻松地,想要掩盖些什么。
所以我直接揭穿了。
「为什么打电话给我?」
她愣了一下。
忽然结巴起来,嗫嚅着拼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句。
好半天,才像是鼓起勇气。
「不要死。」
「姜眠。」
「我怕,我怕你自杀,才记下了你的电话……」
我没想过她这么直白。
词句滚烫。
灼得我眼睛疼痛难忍。
我听见她的呼吸声落在房里,紧张又踟躇。
我看见流淌在桌上的血,滴在地板上开出几朵梅花,和反射着冷光的刀。
最后我说。
「好。」
「帮我叫个救护车吧。」
我活下来了。
但我走不出来。
黑色的影子就像梦魇,在每一个夜晚编织出一张无法逃离的网,将我困在其中。
我讨厌烟味。
讨厌黑暗。
讨厌我自己。
他潜藏在暗处,在每一个黑暗的地方,下一秒,就不知道会从哪里出现,将我再次拉入深渊。
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。记得那些疼痛和气味。